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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0章 意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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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0章 意義

發生了什麽?

久野彌生懵了幾秒,緊接著,立刻把它與剛離開的波本聯系起來。

構建度無緣無故上漲10%,除了波本背著他胡思亂想了一些東西之外,再無其他可能。

問題又來了——降谷零偷偷腦補了什麽。

經歷過長谷社長和摸魚哥的強制愛事件後,久野彌生就不是很放心降谷零。

總覺得他們的腦洞奇大,很危險呢。

彌生邊用早餐,邊琢磨了一會兒。等早飯用完,他還沒琢磨出來,索性暫時擱置。

反正構建度上漲是好事。

彌生要從今天開始工作,任務是把組織的武器供給穩住。他打算先深入了解一下合作夥伴內訌的事,再去找第二個合作商談價格。

雙管齊下,能拿下哪個,就要哪個。

組織以前的供貨商是當地一個大家族——萊曼家族。

久野彌生以格蘭威特的身份約見了對方的家族幹部,一位常年經手處理與組織之間交易的人。

隔了幾天,那邊答應見面了。

結果來的人裏頭不僅有那位幹部,還有幹部的上司,萊曼家族的長女。

彌生並不意外,事實上,那位艾德琳·萊曼小姐才是他要見的人。

若是直接提出見面要求,會有被敷衍對待的可能。但拐著彎來,無論是出於好奇心還是忌憚之心,幕後之人自己就會主動上門。

屆時,主動權將掌握在彌生手裏。

彌生本打算全程自己行動,波本臨時要求談判現場必須帶上他,聲稱這是為了任務。

誰看不出來啊。

波本就是想摻和進來分一杯羹,免得功勞都被搶走。

有人跑腿是很好啦。

彌生懊惱嘆氣,可你想加入,要提前說呀。

害他狂抽卡,只為抽出一張有黑客技術的馬甲,幫忙收集情報。

在整整五十抽過後,彌生總算如願抽出一張合適的馬甲卡——【精英程序員】,擁有計算機lv 8的技能。

抽出卡後,彌生就用這張卡日夜不斷地開始收集情報。對一名黑客來說,跨越大洋的現實距離在網絡裏約等於無。

……波本要是早點開口,這活能分一半給他。

三開、而且還是日夜不停地三開馬甲,對精神負擔是很大的啊混蛋!

彌生郁悶,但有苦難言。

唯有降谷零很是莫名其妙,他總感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,格蘭威特的冷氣又重了幾分。

尤其是隔著鏡子與格蘭威特對上視線時,這種不爽的瞪視會更顯眼。可一旦視線偏離鏡子,格蘭威特的眼神又和往日無異。

……難道是最近壓力太大,出現幻覺了嗎?

降谷零難得沈重地想:還是格蘭威特不爽他插手,這是在一種警告?

久野彌生沒空理會降谷零。

與萊曼家族的會談馬上就要開始了,他現在有點緊張。

包括還活在三次元的前世,彌生兩輩子都是個普通的高中生,沒參與過這種Mafia之間的事務。

有一瞬間,彌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。好像那張談判桌、那些黑西裝是什麽洪水猛獸,曾經將他吞吃入腹。

就在這時,腦海中突然傳來水原秋的聲音。

“你會做的很好的。”水原秋說,“不要害怕,沒人能夠再傷害你。”

語氣沈冽而篤定,讓人不由得信服。

只一句。

彌生在心底翻湧的忐忑、緊張,還有一股莫名躁動的不安情緒,眨眼間便消弭得無影無蹤。

“格蘭威特,你在發呆麽?”波本附耳上前,低聲提醒:“萊曼家族的人來了。”

秋先生與自己同在,身後還有降谷零。

沒什麽好怕的。

彌生定了定神,認真起來了。

“你好,格蘭威特先生。”

“你好,艾德琳小姐。”

艾德琳·萊曼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西裝套裙,鞋跟高得仿佛能踩死一個人。

彌生一眼掃過她的高跟鞋。

水原秋在腦海中提醒彌生:“她的鞋底藏有刀片,手上的戒指也可以彈出刀片,隨身小包裏一定有槍。小心。”

彌生不動聲色地頷首,正要上前。

腦海中,又一次傳來聲音。

“不要行吻手禮。”

彌生一頓。

“我不喜歡。”

秋先生的嗓音沈穩平靜,理所當然地說。

“……”

既然都這麽說了,彌生自然會尊重秋先生的喜好和習慣。

因此,在兩位領頭人見面時。

面對女士擡起的右手,久野彌生只是輕輕握住女士的指尖,略微握了幾秒,便松開了手。

艾德琳微詫,但也沒有在意。

吻手禮這種東西,並不是必要的。格蘭威特先生一看便是日本人,日本那邊並不流行吻手禮,沒必要斤斤計較。

久野彌生也穿著黑西裝兩件套,內搭的是深褐色馬甲和黑色三接頭牛津鞋。在衣著上足夠莊重,表示自己的重視。

“艾德琳小姐,請坐。”他頷首道。

讀作招待,寫作談判的下午茶時光開始了。

明明是萊曼家族在本地權勢更大,照理說話語權會更重。

格蘭威特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場卻足以壓過所有人。在無聲無息間,輕易掌握了談話的進程。

降谷零在旁,親眼見證了格蘭威特恐怖的交際和談判能力。

格蘭威特仿佛生來就是談判桌上的王者,他的話不多,但句句都能切中要害。

倘若只是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,那便罷了。最讓人心驚的是,格蘭威特還很擅長談判技巧……以及識破人心。

鬧內訌,沒有多餘的精力維系與組織的交易?

這種想法,大錯特錯。

“很抱歉,我和我的弟弟最近鬧了點矛盾。”艾德琳·萊曼聳聳肩,道:“那批貨恐怕不得不推遲了。”

“交易都是事先說好的,不能更改。但出於長期合作的友誼,我們可以推遲交接的日期。”

彌生冷淡道,“同樣,我不得不提醒你,你的做法不算明智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?”艾德琳試探道。

“越是關鍵時刻,越是要把握所有可能的助力啊。”久野彌生輕描淡寫地說,“萊曼小姐,你說對麽?”

女人臉色隱隱一變,波本的眼神一動。

大家都沒想到格蘭威特會如此直接。

艾德琳更是沒想到,只是一個稱呼的變幻,她藏在心底的野心被再次勾起。

除了家族當權人,誰能夠以“萊曼”作為稱呼。

哪怕是從前擁有部分權利時,也只能被稱作“小萊曼”。

最近,這個稱呼更是被用在了她的弟弟身上。

呵……不過是父親的一個私生子。

裏世界沒有女人不能掌權的說法,但無法否認,擋在女性跟前的阻礙就是會比男性多一點。

那些可笑的性別論。

組織的別稱是“烏鴉”,在裏世界也算是赫赫有名。

如果能得到烏鴉的支持,路會順很多。

艾德琳心動了。

降谷零就這麽眼睜睜地,看著格蘭威特用三言兩語,成功挑撥萊曼家族的長女提前與試圖奪權的弟弟開戰。

一個是擁有家族繼承權的嫡女,一個是仗著年邁父親寵愛而滋生野心的私生子。這場戰本來不好打。

直到,格蘭威特在談判桌上,將那位私生子想要銷毀的犯罪記錄夾雜在一堆文件裏,推給了萊曼家的大小姐。

局勢瞬間變了。

“非常感謝。”艾德琳利落起身,她要回去收拾她弟弟了。

有這份文件,內訌的結局非常明了了。

私生子去蹲局子,大小姐掌權上位——裏世界偶爾也是會倚靠一下表世界的。

在離開前,艾德琳問:“您選擇我的理由是什麽呢?不管是誰上位,家族和組織的交易都不會中斷。”

他們之間的交易快有五十年了,萊曼家族疊了兩代當家人,都沒有中斷與烏鴉的交易。

即便是她的弟弟上位,與烏鴉的交易也不會輕易斷開——至少短時間不會。

艾德琳真的很好奇。

無緣無故的,為什麽要幫她呢?

久野彌生淡淡道:“能夠雙贏,為何不?”

——雙贏?

下屬替她拉開車門,艾德琳沒有動,而是接著跟彌生交談。

艾德琳:“格蘭威特先生,恕我冒昧,怎麽不見庫拉索小姐呢?”

庫拉索一直負責組織的這條交易鏈,突然換人,她也很驚訝。

整場談判下來都沒有第二個表情,讓人懷疑是不是面癱了的格蘭威特先生。

此刻,竟然罕見地勾了勾唇。

“是啊……為什麽呢?可能庫拉索有別的的任務吧。”久野彌生淡淡道,“小姐,我初來乍到,還請您多多指教了。”

艾德琳:“……哪裏話。先生可有落腳的地方?不如來我們家族做客,我們一定招待周到。”

彌生:“不必,多謝。”

他偏頭示意等在一旁的金發男人,對艾德琳說:“這位是波本先生,他會負責我的住處。”

艾德琳一驚,她竟然沒有察覺到這位也是個代號成員!

她連忙頷首問候:“波本先生,您好。”

彌生:“波本兼任行動組和情報組的雙重工作,是組織的得力幹將。”

降谷零:“……”

幹什麽幹什麽!剛剛把他當小弟,現在反而推出來當大旗?

艾德琳越發鄭重:“波本先生,剛才招待多有失禮之處,還請包涵。”

降谷零條件反射露出笑容,順著艾德琳的話上前一頓交際。

幾句話就足以讓艾德琳判斷出來——這也不是尋常等閑之輩!

與【烏鴉】的兩位高層分別後。

艾德琳捏著那份資料,面色沈沈。她沈吟道:“有格蘭威特的情報嗎?”

下屬調出平板中的情報,遞給她。

“烏鴉中勢頭很猛的新人,是琴酒的行動組裏的一匹黑馬。才進入組織幾個月,便升任高層,甚至得到了面見烏鴉中那位BOSS的機會。”

“與那位先生見過一面後,出來就獲得了格蘭威特的代號。接到代號後的第一個頗具分量的任務,就是接管組織與我們的交易鏈。”

下屬評價道:“在組織裏,前途一片光明啊。”

用光明一詞來形容裏世界的“仕途”,簡直算得上是地獄級幽默了。

艾德琳果然被逗笑,只不過笑著笑著,笑意逐漸轉冷。

“你以為這是什麽好事麽?”

下屬詫異:“啊?可是就連我們都能探聽到的事,想必全組織都知道了,這難道不正說明他的權勢漸大麽?”

艾德琳冷哼:“難道不是捧殺?”

下屬一驚。

艾德琳:“是新人,就說明在組織內沒有自己的人,尚未站穩腳跟,便被捧到天上。殊不知,飛的越高,摔得也越狠。更別提,格蘭威特要同時對上兩個人!”

艾德琳接著分析道:“從行動組出來的人,如今也沒有調離行動組,將來大概率會接管行動組。放在琴酒眼裏,那就是‘我捧你出來,你反而踩在我頭上’。是你,你能忍?”

“庫拉索是朗姆的心腹,那位先生調走庫拉索,讓格蘭威特接過庫拉索的工作。這便是逼著格蘭威特得罪朗姆。”

艾德琳問:“你沒聽見他對波本的介紹麽?”

下屬:“‘兼任行動組和情報組’……那個波本是來監視他的!”

艾德琳冷笑道:“錯。波本是他的人,來幫他的。”

下屬:??

艾德琳:“全程以跑腿下屬的姿態跟在格蘭威特身旁,卻沒有不滿。臨到結尾介紹他時,他竟然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,顯然是沒想到會有這一遭。”

誰會把下屬專門介紹一下啊!像她的下屬,到現在都沒有名字啊!

除非是很重要的下屬。

如果沒猜錯,波本能從朗姆手裏拿到這個任務,恐怕是向朗姆承諾過會監視格蘭威特。

但今天的事,波本一個字都不會洩露給朗姆。

艾德琳的目光逐漸深沈。

別看她弟弟只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子,但在父親的支持下,也算是個地頭蛇。格蘭威特才到這裏沒幾天,就拿到了足以把人錘死的證據。

有本事安插一個雙面間諜——波本。

能在行動組出頭,自身實力也很不錯。

……行動組、情報組、後勤組,同時涉獵三個部門。

格蘭威特的野心不小啊。

艾德琳嘆息一聲:“……雙贏麽?”

萊曼家族要不要上格蘭威特的賊船,還要再看。唯有一點,她深信不疑。

——就算不能交好格蘭威特,也絕不能得罪。必要時,可以方便行事。

**

黑色轎車逐漸行駛遠去。

降谷零扭過頭,無語地問:“你拿我扯大旗?”

他並不是傻子,就算當時沒反應過來,事後回過味來,很容易想通其中的關鍵。

久野彌生反問:“你不是行動組的人?”

降谷零:“……我是。”

彌生:“你不是情報組的人?”

降谷零深吸一口氣:“我是。”

彌生平靜道:“既然如此,還有什麽好說的。”

——我又沒說錯!

降谷零:“…………”

怎麽會有人這麽厚臉皮啊!

“你能猜到我的來意,就不怕我轉頭上報給朗姆?”降谷零問。

“你不會的。”彌生說,“何況他一向自大,信任的人很少,本就不會信你。”

金發男人面上輕佻的神情略微收斂,眸色深了幾分。

“你好像對組織很熟悉。”波本輕笑道,“格蘭威特,你想拉攏我?”

彌生:“……”

多少有點想法,單幹很累的好不好。如果一定要拖個人下水,波本是最好的。

首先,波本口才這麽好,以後也能把黑的說成紅的吧?

彌生沒打算讓秋先生在組織裏沈淪一輩子,等到想要脫離組織的時候,有個紅方背書再好不過。

而且波本很會享受,希望他能帶著秋先生一起用公款享受。秋先生工作這麽辛苦,就該放松放松!

久野彌生目光灼灼,毫不掩飾想要合夥的意思。

降谷零:“我要考慮考慮。”

彌生:“好。”

很正常,彌生並不覺得奇怪。

波本一口答應,他才會覺得有詐。

波本和格蘭威特此時素不相識,格蘭威特又在“明面上”惹了兩個人,正常人都會猶豫。

但彌生知道,波本遲早會點頭。

因為波本不僅是波本,他還是降谷零。

格蘭威特是接觸到BOSS的一條捷徑,降谷零會心動的,哪怕冒點風險。

兩人談妥後,彌生轉身往回走。

降谷零攔住他:“還沒問你,你是什麽時候去調查的?”

他這幾天幾乎都跟著格蘭威特。

那些犯罪記錄早就被私生子派人銷毀,線索也會毀了個七七八八,想要恢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

久野彌生當然不會告訴他,自己開了個黑客馬甲幫忙。

他只含糊應付道:“我有我的渠道。”

也不知道波本又腦補了什麽,看格蘭威特的目光瞬間變了。

金發深膚的男人沈默許久,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:“我知道了……你放心,我不會告訴組織的。”

彌生:“……嗯。”

——一看就是給他腦補了一個野心家的人設!

算了,懶得解釋。

……何況。

野心家麽。

誰說不是呢?

彌生不再多說,轉身走回酒店。

降谷零喊了一聲:“你去哪兒?不是說讓我給你安排住宿?”

彌生站定回頭,面無表情道:“我去衛生間。”

降谷零:“……”

彌生:“你要一起?”

降谷零幹笑:“不了,你去就好,我……我不急。”

彌生徑直離開。

一點兒也沒有破壞了秋先生高冷形象的自覺。

水原秋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酒店的衛生間內。

久野彌生被水原秋非常強勢地關了小黑屋。

過了一會兒,眼前一亮,視線和感知才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中。

彌生有些莫名其妙:“大家都是男性,哥哥你還害羞?”

水原秋:“……”

半天等不到秋先生的回答,彌生妥協道:“好吧,以後這種事讓你來,我不跟你搶。”

難怪這幾天,只要一到洗漱上衛生間的時候,水原秋就會各種找借口提前拿回身體。

然後把他趕回本體。

原來是害羞了。

彌生頓悟!

水龍頭打開著,嘩嘩水聲足以掩蓋掉細微的動靜。

鏡子裏。

英俊冷肅的男人隔著鏡面,註視著正在洗手的少年。

挺拔的黑西裝將他的身形襯得更加高大,肩膀寬闊,臂膀有力。

彌生不緊不慢地把手掌伸到水柱下,慢悠悠地洗著,神色間有一絲疲憊。

他當然會累。

這麽多天,本體是得到了充足的休息,精神體可沒有。

“累了嗎?”水原秋勸道,“回去休息,讓我來吧。”

“再等等,我不累。而且還有很多想做的事,還沒完成呢。”彌生動了動嘴唇。

他的口型與要說的話一模一樣,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,說話聲會經由腦海直達秋先生的耳朵裏。

就算偌大的洗手間內再無第二個人,他還是一樣謹慎。

水原秋說:“不要太勉強。”

彌生:“哥哥之前安慰我,說我會做的很好。你看,我做到了哦。”

像個小孩子在要誇獎。

水原秋神態自然地誇道:“嗯,彌生很棒。”

頓了頓,又說:“不是安慰。”

——註定會是事實的話,怎麽能算安慰。

彌生無聲地笑了起來,秋先生真的很懂他的心思。

知道怎麽說話,會讓他開心起來。

久野彌生其實很困惑。

在他坐上那張椅子後,他仿佛在瞬間點滿了談判技能,無師自通所有話術。

可秋先生的角色面板中,並沒有談判有關的技能。

足以證明:會談判,是久野彌生本人的技能,與秋先生無關。

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啊。

彌生發著呆,漫無邊際地散發腦洞:難道本體也有什麽沒發現的技能和特質麽?

啊……說到特質。

彌生又一次想起秋先生的【弟控】特質。

不管想起幾次,都很害羞啊。

彌生關掉水龍頭,扯了一張擦手巾將水擦幹。

他對著鏡子裏的秋先生彎了彎眉眼,比了個口型“我去工作啦”,得到對方的點頭回應後,才收回視線。

久野彌生從洗手間出來,沿著長廊走了幾步,突然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。

擡眸一看,是波本。

金發男人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他:“格蘭威特,這是另一家供應商的資料。”

久野彌生茫然接過,他還以為波本去處理自己的事了。

他試探問:“你不去忙自己的事?”

降谷零回答得滴水不漏:“組織命令我協助你,任務還沒完全成功,我怎麽能離開?”

……話是這麽說,但你絕對沒少陽奉陰違。

彌生:“你同意合作了?”

降谷零立刻否認:“我只是協助你完成任務。”

彌生:“……我身上沒有竊聽器或錄音設備。”

不用這麽防備。

金發男人笑了笑,還俏皮地眨了眨眼。他的確是個大帥哥,混血使得他五官深邃,鼻梁高挺,特有的深膚色又多了幾分性感。

當他使出honey trap時,沒幾個人能逃掉。

久野彌生也不例外。

盡管降谷零根本沒這個心思,就是調侃地笑一下,單純想要拉近兩個人的關系而已。

可是、可是……

這可是波本!

男神之一好嗎!

久野彌生蠢蠢欲動,正想呼喚系統出來拍個照。

突然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幾大步,與金發男人拉開了大段距離。

降谷零:“……?”

彌生:“……”

彌生正要上前,眼前突然一黑。

水原秋強勢要求接管身體,連“眼睛”都遮住,不想讓彌生看見——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想讓他看見什麽。

彌生詫異:“……秋哥?”

水原秋平靜道:“回去睡覺,你需要休息了。“

彌生:“可是我還可以堅持。”

水原秋卻不肯把身體還給他:“聽話。”

彌生考慮幾秒,休息也很重要,於是答應了:“好叭。”

在脫離的前一秒,彌生聽見了秋先生的最後一句叮囑,聲音沈磁,似是不悅,卻又強壓情緒。

“離波本遠一點。他會帶壞你。”

彌生:?

東京,米花町。

久野彌生從床上一骨碌坐起身,抱著抱枕,滿臉茫然。

“波本為什麽會帶壞我……?哥哥不喜歡我跟他學honey trap嗎?”

可是,他本來就不用學啊。

區區美人計,他自己就會。

……奇怪。

彌生越發迷惑:“為什麽我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會honey trap?”

難道在夢中跟誰學過嗎?

另一頭。

遙遠的大洋彼岸。

波本註視著格蘭威特離開的背影,一頭霧水。

格蘭威特為什麽突然走掉了?

明明沒惹他啊。

男人心,海底針。

不懂。

**

久野彌生回去休息後,剩下的事情由水原秋接手。

艾德琳派人來傳過消息,想要徹底錘死她弟還需要一點時間,但她不會耽誤和組織的交易。

那批貨,她一定會如期交上。

照理說,把萊曼家族搞定,另一邊的交易鏈要不要都無所謂。

水原秋沒有棄之不用,和降谷零一起去找了那家供應商“聊天”。

降谷零也是談判好手,他強硬要求插手此事,就是打算在談判桌上露一手,以免真的變成收集情報的跑腿小弟。

但他沒想到,他陪著格蘭威特走了幾輪,那叫一個毫無用武之地。

他能夠一眼看穿交易中的陷阱,冷著臉點出問題所在,點破對方的盤算,讓對方驚懼。卻又趕在對方因此惱怒之前,飛快給出一個臺階。

若是順著己方的臺階下了,條件自然也是自己說了算。

至於鬧翻……

沒人會想要鬧翻的,至少沒有人敢在格蘭威特近乎實質化的殺氣面前大聲說話,更別說掏槍。

有人試圖挑釁他。

被水原秋當場一槍送進醫院。

冷酷,毫不留情,心狠手辣……

如果說和艾德琳·萊曼的會談,讓降谷零看出了格蘭威特的心計手段。

那麽,第二場談判,降谷零則看見了他的冷酷無情。

就像第二個琴酒站在了他的面前,但格蘭威特又比琴酒多了一絲人情味。

至少讓琴酒出手,那個挑釁的人絕對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,而不是還有機會進醫院搶救。

至於其他的……

還需再看。

降谷零神情古怪地看著面前這一幕。

供應商叫人把哀哀叫喚的小弟送進醫院後,轉頭就當作無事發生,仿佛暗示小弟試探的人不是他。

他拿出一份合同:“這批武器,我願意以再低3%的價格出售給您。”

“當然,合同上寫的價格還是原來那個數。”

這是在光明正大地讓水原秋吃回扣。

合同的價格更高,水原秋就會拿到更多預算。用這筆錢去買實際上低了3%價格的武器,多餘的錢,就是水原秋自己的。

降谷零看向格蘭威特,想知道他的選擇。

組織每次買武器的量都很大,3%可不是小數目。

水原秋拒絕了。

“我不收賄。”水原秋冷漠道:“你願意低3%,那就寫到合同上。”

降谷零挑了挑眉。

哇哦,起碼八位數的進賬,格蘭威特竟然不心動。

供應商訕訕笑道:“那、那還是算了,我們按說好的原來的價格來吧。”

水原秋沒有為難他,把合同簽完就走了。

降谷零走在他的左側,笑了一聲,話語中的試探意味很濃。

“這麽清白?還是對組織忠心耿耿?”

水原秋冷淡道:“你情報工作做的不如……我。”

降谷零的笑倏地收斂,擰起眉頭。“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

水原秋:“他是朗姆的人。”

降谷零:“證據?”

水原秋:“兩天前,庫拉索抵達後,私下和他見了一面。”

降谷零大吃一驚,臉色嚴肅起來。

所以,供應商是在故意行賄。

一旦水原秋應下了,朗姆反手就會把這件事捅到BOSS那裏。到時,無論是吃了回扣的格蘭威特,還是知情不報的波本,都會受到組織的處罰。

降谷零嘆氣:“我是被你拖累的。”

朗姆明顯是在想辦法報覆格蘭威特。

水原秋倒也沒否認,只淡淡道:“也是你自己湊上來的。”

倘若波本沒有因為好奇格蘭威特,想要拿到格蘭威特的情報,他就不會攬下這個活。

又或者,如果他沒有被彌生說到心動,起了合作的心思。

就算格蘭威特中了朗姆的招,也跟波本沒有半點關系——降谷零絕對會老實上報,能提前將一個頗具威脅的黑方人物掐死在幼苗期,他絕對樂意。

降谷零雖然還沒有點頭答應合作,但半只腳已經上了賊船。他自詡在情報一事上最具優勢,如今竟然輸了格蘭威特半棋。

任務進展到現在,格蘭威特的每一步,降谷零都能有所預料,或者能猜想到他的背後打算。

唯有這一步。

降谷零是真的沒料到……或許是任務接近末尾,而格蘭威特全程幾乎不需要他搭把手的態度,讓他放松了警惕,轉而看起熱鬧來。

降谷零暗暗敲響警鐘。

身為臥底,但凡走錯半步,都有跌落懸崖的可能。

他還要更努力才是。

對於幫了一把,也坑了自己一把的格蘭威特,降谷零越發感興趣了。

但他不知道,格蘭威特本人對他的心理活動沒有半點興趣。

水原秋此時有點後悔,他太早把彌生趕回去睡覺了。

——難得勝了半棋,該讓彌生看看的。

特意提起又太刻意了,不妥。

真遺憾啊。

**

水原秋拿下了兩份武器供應鏈的交易合同,組織叫他二選一,他選擇兩個一起要。

超額完成任務。

報告呈上去,烏丸蓮耶都詫異了一下。

他沒想到格蘭威特會這麽能幹,一開始還單純把他當炮灰使,想著把琴酒和朗姆的勢力釣出來,好讓他看看,他的兩個下屬如今發展到哪一步了。

烏丸蓮耶思考片刻,既然格蘭威特有這個本事,那就先用著吧。

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國的水原秋,收到了來自BOSS的命令。

BOSS讓他長期留在海外,處理海外的任務,順便徹底接管那兩條交易鏈。

水原秋:“……”

得知任務後,他的臉色格外陰沈,看誰都是想殺人的冰冷眼神,寒意更勝往昔。

降谷零前來找他,見狀都不得不收斂幾分。

“誰惹你了?”降谷零問。

“出去。”水原秋站起身,擋住半開的行李箱,冷著臉,目光帶著殺意。

水原秋住的是酒店套房,波本就住在他隔壁。

他們方才準備一起坐同一班飛機回國,沒想到任務通知下來,兩個人都走不掉——格蘭威特不走,波本自然要留下來代替朗姆盯著他。

降谷零其實根本沒進他的臥室,離臥室門口都有好幾步。

他不清楚格蘭威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,但不想因為這點事激怒他。就算他和格蘭威特目前的友好關系,就像他和貝爾摩德一樣塑料,能維持,最好還是盡量維持。

金發男人連連退後幾步,主動道歉:“抱歉啊,我算是知道你的領地意識有多強了。”

水原秋沒理他,把行李箱重新放好了。

尤其是裏面的一個沒有任何文字的紙皮盒子,裏面裝著一個已經被拼好了的積木花束。

不大,但很精致。

**

接下來的時間,水原秋接到了好幾次任務。

他在完成任務的間隙,還抽空去找了個合適的公寓,暫租下來。

總不能一直住酒店。

久野彌生一連休息了好幾天,才開始正式接替水原秋的身體做任務,進而借著任務進一步熟悉水原秋本身自帶的槍械、格鬥等技能。

巧合的是,每次留給彌生的任務,都是單純動腦或者沒有太暴力的任務。

彌生再一次感受到了。

秋先生似乎有意,把他隔絕在裏世界的黑暗之外。

可是,他怎麽能把所有事都推給水原秋?

如果不是秋先生有了自主意識,這些活本來就會是他在幹。

SR卡的自主靈活度或許能夠讓馬甲在組織生存,但絕對不夠拿到代號。

秋先生沒有義務為了他做這些——彌生是這樣認為的。

他找了幾次空閑的時間,想和水原秋好好談談。一直被男人有意避開了,直到最後一次。

也是唯一一次,險些超過界限的任務。

那是抓回一名組織叛徒,一個知道組織挺多秘密的人。

同時執行任務的人還有黑麥威士忌,又簡稱萊伊。

波本據說有什麽重要的任務,匆匆忙忙回國了。與此同時,黑麥威士忌抵達了阿美莉卡。

來都來了,組織就讓萊伊來幫忙。

都是任務,還能順便打探這位格蘭威特的情報,萊伊沒意見。

久野彌生覺得這是萊伊的快樂老家,那個叛徒又是知道組織秘密的人。萊伊但凡有機會,肯定不會放過。

他擔心被搗亂,稍微不太樂意,但到底沒說什麽。何況這種情況下,格蘭威特還沒有拒絕組織的權利。

水原秋接下任務後,把任務交給了彌生。

只是抓捕的話,這段時間,彌生已經做過類似的任務了。他按照水原秋的習慣,在調查叛徒的逃跑路線時,順便調查了一下他的基礎信息和各類情報。

追捕那名叛徒很有難度。

難度不在於怎麽抓住他,而在於怎麽不驚動FBI和當地警署,把叛徒低調地抓回。

久野彌生已經盡量小心了,可怎麽也勝不過有個人往FBI通風報信!

說的就是你!阿卡伊!

耳麥裏,傳來赤井秀一沈穩冷靜的聲音:“你的動作太慢,當地警署介入調查了,警車已經出動,要不要暫時撤退?等之後時機合適,再執行任務。”

久野彌生很想給他翻一個白眼。

忍住了。

——什麽賊喊抓賊啊,這就是。他動作已經很快了好嗎?再快能有你往老家報信快?

“別管他。”水原秋對彌生說,“開車追上去,放走了,任務就失敗了。”

別信赤井秀一的“下次”,人都被FBI帶走了,就別想著有下次。

久野彌生知道這個道理。

他飛快摘掉耳麥,變了個裝,帶上鴨舌帽和口罩。用鑰匙給車打著火,一踩油門追了上去。

本想著低調做人,沒想到最後還是變成了超級高調的公路追捕。

彌生開著吉普,追在叛徒的車後面。

兩人的車都是吉普,型號相差不大,比拼的只有車技。很顯然,叛徒的車技不如彌生。

水原秋的特質一名叫“這很柯學”,光看這四個字,就該知道它有多強大。

彌生很快追了上去。

他控制著車速和方向,當雙方車輛幾乎並線的一剎那,狠狠地撞上了叛徒車尾的保險杠。

被撞擊的車不受控制地打滑,旋轉了將近180度。

一個標準的美式截停。

在叛徒還沒重新掌控車輛方向時,車窗降下,彌生擡手,飛快且極其精準的兩個點射,打爆了對方的輪胎。

他快速下車,走過去把人拖上自己的車,接著趕在警察來之前,用最快速度離開了現場。

毫無疑問,這輛車是不能要的。

帶著一個拖後腿的換車跑路有點難,但不是不行。正這麽想著,彌生就收到任務變更的短信。

從追捕,變成了追殺。

要求格蘭威特處死這名叛徒。

彌生沈默地將車停在沒有監控的空曠地方,回頭,用槍對準了後座上被捆成粽子的叛徒。

熟悉的爭奪身體感覺傳來,彌生反駁道:“不,秋哥,這次讓我來。”

“你也看過他的資料,他是個戀童癖!就算進了監獄,也是待遇最差、最被鄙視的犯人。他還是個逃犯!”

水原秋:“不行。”

彌生喊道:“哥哥!”

水原秋:“我說,不行!”

兩個人爭奪著身體,導致每一句話,都是直接用身體的聲帶說出來的。

看上去就格外怪異,再配上掙紮的表情,就像是格蘭威特瘋了一樣。

後座的叛徒睜大了眼,滿臉驚恐地看著駕駛座的格蘭威特開始自己跟自己說話。

儼然一副人格分裂的模樣。

格蘭威特——組織裏的無心殺手,他是個有精神疾病的人!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多重人格!

叛徒唔唔唔地開始掙紮起來。

他的嘴也被堵住了,說不出話,只能聽著“他們”的對話。

“彌生!!”格蘭威特厲聲喊道,下一句又強壓著脾氣緩和幾分,嗓音沈沈,如風雨欲來。

“彌生,聽話。”格蘭威特對自己說,“他的確是個能判死刑的人,即便是這種人,也不值得你臟了手。我們沒有多少時間,FBI馬上就要追過來了,你要在這種時候跟我爭嗎?”

“……我只是,想替你承擔一點。這些本來都是我的責任,不該全都推到哥哥身上……何況,這本就是我該做的事,是我的命運。”

“那不是你的命運,彌生,你值得更好的。”水原秋說,“我曾發誓,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。”

“……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彌生,把眼睛閉上。”

男人的聲音很溫柔,望向叛徒的目光卻很冷。

叛徒從格蘭威特的嘴裏聽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,他直覺,只要把這個秘密報給組織,他就有機會活下去。

他想踹開後車門逃生,卻發現自己被捆得無比嚴實,動都動彈不得。

他只能絕望地看著黑黝黝的槍口,對準了他的額頭。

但這個男人不值得同情,如果不是他多次對幼童下手,他就不會因為想要逃避警察抓捕而加入組織,更不會死在這裏。

“乖孩子,不要聽,更不要看。”

水原秋一如既往地屏蔽好彌生的感知,確認彌生無法看見、聽見外界。

他捂彌生眼睛、耳朵的姿勢非常熟練,仿佛做過百次、千次。

水原秋輕聲道:“……你經歷得已經夠多了……我只想你有一雙幹凈的手。”

說完,他就倏然扣下了扳機,拍下了屍體的照片,傳給組織,作為任務完成的證據。

水原秋飛快下車,把車子淋上油,用火機點燃了。

等FBI趕到的時候,火焰會把所有證據都燒得一幹二凈。

彌生連燃燒的車輛火光都沒能瞧見。

水原秋直到回到安全屋,才“松開”他的眼睛,把身體交給他。

彌生一把推開浴室的門,對著鏡子裏的秋先生問:“為什麽?”

水原秋已經再度平靜下來了。

男人註視著彌生的目光溫和至極。

“因為保護你,是我們誕生的初衷,是我們存在的意義。”

彌生一怔。

水原秋沒有解釋這句話,只對他說:“我記得,你還差一點就湊夠新的大保底了。”

“彌生,你該抽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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